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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佛者必看的一本书,《证见:佛陀的正悟》-2

作者: 来源: 日期:2022/5/6 18:19:47 人气:12 加入收藏 评论:0 标签:

正见——佛陀的证悟2

第二章 情绪和痛苦

  情绪和痛苦

  经过多年的沉思和苦修,悉达多仍然坚定不移地要寻找痛苦的根源,以止息自己和他人的痛苦。他前往位于印度中部的摩揭陀国继续禅修。在途中,他遇见了一位名叫苏提亚的草贩,供养了他一把吉祥草。悉达多视此为一个吉祥的征兆:在古代的印度文化中,吉祥草被认为是清净之物。悉达多没有继续前行,决定留在当地禅修。他在附近的一棵毕钵罗树下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,铺上吉祥草当坐垫。他静默地立下誓言,此身可烂,我可能化为尘土,但直到找到答案,我绝不起身(我今若不证,无上大菩提,宁可碎是身,终不起此座)。

  当悉达多坐在树下沉思的时候,并非没有人知道。魔王魔罗听到悉达多太子的誓言,感觉到他的决心的力量。魔罗无法成眠,因为他知道悉达多内在的潜能,能够使他的整个地盘陷入混乱。身为一个足智多谋的战士,魔王于是派遣了五个容貌最秀丽的女儿去诱惑太子,使他分心。当这些女孩(我们称她们为天女,apsaras)出发的时候,她们对自己魅惑的能力充满信心。但是一接近正在禅定的悉达多时,美貌却开始消失。她们变得干瘪老迈,身上长出肉疣,皮肤发出恶臭。悉达多丝毫不为所动。这些沮丧的天女回到父亲身边,魔王勃然大怒。竟然有人胆敢拒绝他的女儿!盛怒之下,魔罗召集了他的部下,组成了一支大军,配备了所有可能想象的精锐武器。

  魔王的军队全力攻击悉达多。但是令他们惊愕的是,所有瞄准悉达多的箭、矛、石头和弹弩,一旦接近了他,都化成为一阵花雨。历经长时而无功的战事,魔王和他的军队精疲力竭,完全败北。最后,魔王来到悉达多面前,使出全部的外交手段,试图说服悉达多放弃他的追寻。悉达多说,经过了这么多世的试炼,他不可能放弃。魔王问他,我们如何能够确定你已经奋斗了那么久。悉达多回答,我无须确认,大地是我的见证。同时,他以手触地。此时,大地震动,魔王当场消失无踪。如是,悉达多获得了解脱而成佛。他终于发现了从根源止息痛苦的道路,不只为他自己,也为了所有的人。他最后对抗魔王的处所如今被称为菩提伽耶,而那棵树则被称为菩提树。

  许多世代以来,这就是佛教徒母亲们说给她们孩子听的故事。


  个人快乐的定义


  问一个佛教徒“什么是人生的目的?”是不恰当的。因为这个问题暗喻在某一个地方,也许在一个洞穴之中或者在一个山巅之上,存在着一个究竟的目的。仿佛我们可以透过追随圣者、阅读书籍以及熟悉秘教修行,来解开这个秘密。如果这问题是假设在亿万年以前,有某个人或神设计了一个人生目的的图表,那么它就是一个有神论的观点。佛教徒不相信有一个全能的创造者,而且他们不认为生命的目的已经或需要被决定和定义。

  对佛教徒比较适当的问题是“什么是生命?”就我们对无常的了解,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非常明显:生命是一个巨大的和合现象,因此生命是无常的。它是随时变化、短暂无常经验的集合。虽然有各式各样的生命形式存在,但其共通点是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希望受苦。我们都想要快乐,无论是总统、亿万富豪,或是辛勤工作的蚂蚁、蜜蜂、虾子和蝴蝶,大家都想要快乐。

  当然,在这些生命形态之中,痛苦和快乐的定义有极大的区别,即使在范围相对较小的人道之中,也是如此。对某些人痛苦的定义,是其他人快乐的定义,反之亦然。对某些人而言,只要能够生存下去便是快乐,对另外的人而言,拥有七百双鞋子是快乐。有些人,在臂膀上有个贝克汉姆模样的刺青就会快乐。当一个人的快乐取决于享有一片鱼翅、一根鸡腿或一根虎鞭时,快乐的代价是另一个生命。有些人觉得用羽毛轻搔是性感的,另一些人则偏爱奶酪磨碎器、皮鞭和链圈。英国国王爱德华八世宁愿娶一个离过婚的美国女子,也不要戴上大英帝国的王冠。

  即使在个人身上,痛苦和快乐的定义也时有变动。一个轻佻的调情时刻,可能因为其中一人想要更认真的关系而突然变调,期待转为恐惧。当你是个小孩的时候,在沙滩上堆筑沙堡就是快乐。在青少年时期,看着穿比基尼的女孩和赤裸上身的男孩冲浪是快乐。在中年,金钱和事业是快乐。当你八十多岁的时候,收集陶瓷盐罐是快乐。对许多人而言,不断调适于这些无尽而又经常变化的快乐定义,即是“人生的目的”。

  我们许多人从所处的社会学习快乐和痛苦的定义;社会秩序支配我们衡量满足的准则。这是一套共同的价值标准。来自世界两端的人,能够基于完全相反的快乐文化指标,却体验完全相同的情感——愉悦、厌恶或恐惧等。鸡爪是中国人的佳肴,法国人则喜爱把肥鸭肝涂抹在吐司上。如果资本主义从不曾存于世上,想象一下世界会变得如何。我们会很快乐地活在没有购物中心、没有豪华汽车、没有星巴克、没有竞争、没有贫富差距、享有全民健康保障的社会。而脚踏车会比悍马休旅车(Humvees)更有价值。然而,我们的欲求是学习而得的。十年前,在偏远的喜马拉雅王国不丹,卡式录放机是富裕的象征。逐渐地,丰田Landcruiser越野车俱乐部取代了录放机俱乐部,成为不丹繁荣与快乐的终极愿景。

  这种把群体标准视为个人标准的习惯,在幼年时就开始形成。小学一年级时,你看到其他同学都有某种铅笔盒。你发展出一个“需求”,要有和其他人一样的铅笔盒。你告诉了母亲,而她是否为你买那个铅笔盒,就决定了你的快乐水平。这个习惯持续到成年。隔壁邻居有一台液晶电视或一辆崭新的豪华休旅车,因此你也要拥有同样的——而且要更大、更新的。渴望并竞相拥有他人所有的事物,也存在于文化层面中。我们常常对其他文化的风俗和传统,比自己的评价还高。最近,台湾有位教师决定蓄起长发,这在中国是个古老的习俗。他看起来高贵优雅,仿如一个古代的中国战士,但是校长却威胁他,如果他不遵从“规矩”——意即西式的短发,就要把他开除。现在他把头发剪得短短的,看起来好像被电击了一般。

  目睹中国人为自己的文化根源感到难为情,令人讶异。但是在亚洲,我们可以看到更多诸如此类的优越/自卑情绪。一方面,亚洲人为自己的文化感到骄傲,但在另一方面,又觉得自己的文化有点令人反感或落后。几乎在所有的生活层面,他们都用西方文化来替代——举凡衣着、音乐、道德规范,甚至西方的政治体系,都是如此。

  在个人和文化两方面,我们采取外来的和外在的方法,来获得快乐,克服痛苦,却不了解这些方法常常带来事与愿违的结果。我们的不适应带来了新的痛苦,因为我们不仅仍在受苦,而且更觉得从自己的生活中疏离,无法融入体制之中。

  有些快乐的文化定义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用的。一般来说,银行账户里有一点钱、舒适的住所、足够的食物、好穿的鞋子及其他基本的生活条件,确实能够让我们感到快乐。但是,印度的苦行僧(sadhus)和西藏走方的隐士之所以感到快乐,是因为他们不需要一个钥匙圈——他们不必恐惧财产会被别人偷走,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锁起来。


  社会化的快乐定义


  在悉达多尚未抵达菩提伽耶,或打算跋涉至摩揭陀国之前,他坐在另外一棵树下达六年之久。长期以来,因为每日只吃几粒米,只喝几滴水,他变得消瘦憔悴。他不沐浴也不修剪指甲,成为其他共同苦修的寻道者之楷模。他严守戒律,不论当地的牧童如何用草搔他的耳朵,对着他的脸吹号角,都不为所动。但是,历经多年极端的苦行,有一天他了解到:这不是正确的,这是一条极端的道路,这只是另一个如同宫女、孔雀园和珠饰汤匙一样的陷阱。于是他决定从苦行的状态中起身,前往附近的尼连河(即现今的帕尔古河)沐浴。他甚至接受了一位名叫苏佳达的牧羊女所供养的鲜奶,此举令他的同伴大感震惊。据说,这些同修认为他是一个不良的影响,与他共处会妨碍修行,因此离弃了悉达多。

  我们可以了解,为什么这些苦行者因为悉达多违背了誓言而离弃他。人类一直努力试图寻找快乐,不仅透过物质拥有,也透过宗教的途径。世界历史大部分是以宗教为中心。宗教以光明的道路和行为规范来号召大众,诸如爱你的邻人、修持布施和处世准则、静坐禅修、斋戒和奉献牺牲等等。然而,这些看似有益的原则,也可能变成极端而严苛的宗教教条,造成人们不必要的内疚和自卑。我们常常可见虔诚的信徒傲慢地鄙视其他宗教,完全没有一丝包容,用自己的信仰把文化或种族灭绝予以合理化。这种具毁灭性的信仰案例比比皆是,不胜枚举。

  人类不仅仰赖有组织的宗教,也仰赖世俗智慧——甚或政治口号——来获得快乐,去除痛苦。美国总统罗斯福曾说:“如果我必须在正义与和平之间做一个选择,我选择正义。”但究竟是谁的正义?我们应该遵循哪一个人对正义的诠释?极端主义只不过是选择一种正义,而排除所有其他的正义。

  举另外一个例子来说,我们很能了解儒家的智慧吸引人之处,例如尊敬顺从长辈,家丑国耻不外扬等等。这些原则或许是明智的,但是在许多情况下,这些规则却造成了极端负面的结果,例如控制言论和镇压反对意见。举例来说,执著于保留颜面和顺从长辈的思想,导致了长久以来的欺骗和谎言,从对待邻居到对待整个国家,都是如此。

  有了这样的历史背景,许多亚洲国家根深蒂固的伪善,就不令人感到惊讶了。时至今日,古老的封建制度几乎没有任何改变。法律和司法是设计来维护和平、创造和谐社会的,但是在许多情况下,司法体系反而对作奸犯科和富人有利,而贫困和无辜的人却因为不公平的法律而受苦。

  我们人类在追求快乐、止息痛苦上,用尽了无数的方法和工具,远超过用在任何其他嗜好和职业上的。因此我们拥有电梯、笔记本计算机、充电电池、电动洗碗机、自动弹出完美吐司的烤面包机、狗粪吸尘器、电动鼻毛修剪器、温热坐垫马桶、奴佛卡因麻醉药(Novocaine)、行动电话、威而刚、整铺地毯……然而不可避免的,这些便捷也制造了等量的头痛。

  各个国家在更大的尺度上追求快乐、止息痛苦,为了领土、石油、空间、金融市场和强权而征战。他们发动先发制人的战争,来避免预期的痛苦。就个人层面而言,我们也一样地接受预防性的医疗照护,服用维他命,找医生注射疫苗及抽血检查,以及全身计算机断层扫描。我们不断地寻找痛苦的征兆。而一旦找到,就马上寻求疗方。每一年,日新月异的科技、疗法和自助书籍,都试图为痛苦提供长久的解决方案,并且还想根除所有的问题。

  悉达多当时也是在试图根除痛苦。但他不是梦想着诸如展开政治改革、移民到另一个星球或创造世界新经济;他甚至没有想到要创造一个宗教,或发展一套能带来安详与和谐的行为准则。他以开放的心灵来探索痛苦,透过勤奋不懈的沉思,悉达多发现,追本溯源,导致痛苦的是人的情绪。事实上,情绪即是痛苦。无论如何,直接或间接的,一切情绪都生起于自私,也就是说,它们都与执著于自我有关。更进一步,他也发现,情绪虽然看似真实,但不是一个人本具存在的一部分。它们不是与生俱来的,也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神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诅咒或植入。当某些特定的因与缘聚合在一起的时候,情绪就会生起,例如当你突然认为某个人在批评你、忽视你,或者剥夺你的利益时。然后,相对应的情绪就会接着生起。在接受、陷入这些情绪的当下,我们就失去了觉知和清明。我们“被鼓动”了。因此悉达多发现了他的解决方法——觉知。如果你认真地想要根除痛苦,你必须培养觉知,留心你的情绪,并且学习如何避免被鼓动起来。

  如果你像悉达多一样地检视情绪,试图找出它们的起源,你将会发现它们根植于误解,因此根本上是错误的。基本上,所有的情绪都是一种偏见,在每一种情绪之中,都存有分别心的成分。

  举例来说,一个火把以某种速度旋转,就会看起来像个火圈。孩童或甚至一些成年人在马戏团里见到这种景象,都会觉得有趣而迷人。孩子们不去区别手和火把上的火,他们认为所见的是真实的;视觉错觉所形成的火圈让他们兴奋不已。同样的,我们许多人过度关心自己身体的外观和舒适。当我们看着身体的时候,不把它们当做各个分开的部分,如分子、基因、血管及血液来看待。我们把身体视为一个整体;更有甚者,我们还预设它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有机体,称为身体。由于确信身体是真正存在的,我们先是希望拥有平坦的腹部、细致的双手、壮硕的身形、黝黑英俊的面貌或曲线玲珑的身材。接着,我们迷恋它,把钱投资在健身房会员卡、润肤霜、纤体茶、南滩节食法(South Beach Diet)、瑜伽、仰卧起坐和熏衣草精油上面。

  如同被火圈所吸引、激动甚或惊吓的孩童一般,我们对自己身体的外观和健康状态有着种种的情绪。当我们看到火圈时,成年人通常都知道那只是一个形象而已,不会被鼓动。理性告诉我们,火圈是由组合的部分所造成——一只转动的手握着一个燃烧的火把。没有同情心的大哥大姊们可能会傲慢地嘲笑这个小弟或小妹。但是身为成人的我们看得到火圈,因此能够了解孩子们为何如此入神,特别如果是在夜间,加上舞者、迷幻音乐和其他动作伴随表演的时候,更令人目眩神迷。甚至连我们成年人,即使知道这虚幻的本质,也可能会兴奋起来。根据悉达多的观点,这种了解就是慈悲的种子。


  无法计数的各种情绪


  随着禅定的精进,悉达多开始了悟所有现象的虚幻本质。他以此了悟,回顾了过去的宫廷生活、宴会及孔雀园、他的朋友与家人。他了解到所谓的家庭恰如客栈或旅馆,不同的旅客进驻,有了短暂的联系。最终,这些聚集的人们在死亡来临或更早时就会各散东西。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或许会培养出信任、责任、爱,以及对成败的共同价值观,各式各样的戏剧都因之产生。

  悉达多能够清楚地看见,家庭、爱和团圆的想法,以及宫廷生活的一切迷人现象,很容易让人们深陷其中。他看见了其他人所见不到的,恰如成年人见到火圈一般,知道这一切只是幻象、和合,不具本质的部分而已。但是如同仁慈的双亲,悉达多不因为孩子们的迷惑而自觉骄慢或高人一等,反而看见这个轮转之中,没有恶,没有善,没有过失,因此也没有责怪,这使得他的解脱,带有极大的悲心。

  看透了宫廷生活的表象,悉达多现在能够看见自己的身体是不具本质的。在他的眼中,火圈和身体具有相同的本性。如果有人相信其中之一真实存在——不论是短暂的或恒常的——那么他的信念就是根源于误解;如此,便是失去了觉察,也就是佛教徒所说的无明。我们的情绪,就是从这无明所生起。从失去觉察到情绪生起的过程,可以用四真谛完全解释。我们接下来会谈到。

  这个世间存在着无以计数的各种情绪。每一刹那,无数的情绪因为我们的误判、偏见和无明而产生。我们熟悉爱与恨、罪恶与无辜、虔诚、悲观、忌妒和骄慢、恐惧、羞愧、悲伤和喜悦,但是情绪不只这些。有些情绪在某些文化中有字眼可以形容,而在其他文化之中却没有,因而被视为“不存在”。根据佛教徒的说法,还有无数的情绪尚待命名,甚至有更多超过我们逻辑世界的定义能力的情绪。有些情绪看起来是理性的,但大多数是非理性的;有些似乎平和的情绪,却根源于攻击性;有些则是几乎察觉不到的。我们可能认为某个人丝毫不动感情或漠不关心,但这本身也是情绪。

  情绪可以是幼稚的。举例来说,你可能会因为认为别人应该生气却不生气,而感到生气。或者某日,你可能会因为伴侣的占有欲太强而不悦;但是隔天你又因为她的占有欲不够强而不快。有些情绪可以令旁观者发笑,例如英国查尔斯王子对当时的情妇卡米拉(Camilla Parker—Bowles)说,他转世为她的卫生棉条也无妨。有些情绪展现为傲慢自大,例如住在白宫的人把他们对于自由的概念强加于世界。把个人的观点通过威力、勒索、诈欺或隐微的操控,强加于他人身上,也是我们的情绪活动的一部分。基督教徒和伊斯兰教徒热衷于劝导异教徒改信,让他们免于被地狱之火和诅咒所毁灭,而存在主义者则积极地想要把有信仰的人转变成异教徒。情绪有时也以荒谬的傲慢呈现,例如印度人效忠于英国殖民者所塑造出来的名为印度的国家。当美国总统布什在林肯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,宣布战胜伊拉克时,许多美国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自我正义感,虽然事实上战争才刚开始。拼命想要获得重视也是一种情绪,看看马来西亚、中国台湾和中国大陆较劲,看谁能够建造出世界最高的大楼,仿佛那是性能力强大的证明。情绪也可能是病态而扭曲的,因而导致恋童癖和恋兽癖。有人甚至曾在网络上刊登广告,征求自愿被杀害、吞食的年轻男子。当他被逮捕时,他坦承曾收到了六个人的回应,并且真的杀害并吞食了其中一人。


  直探根源:(不存在的)自我


  所有这些不同的情绪及其结果,都来自于错误的理解,而这个误解来自一个源头,也就是所有无明的根源——执著于自我。

  自我只是另一个误解。当我们看着自己的身体(色)、感受(受)、想法(想)、行为(行)和意识(识)的时候,我们通常制造出一种自我的概念。人们受制约,把这种概念视为恒常而且真实的。举起手来,我们认为我就是这个形体。我们认为我拥有这个形体,这是我的身体。我们认为,形体就是我,我很高。我们指着自己的胸膛,认为我住在这个形体之中。我们对于感受、觉知和行为也这么想。我有感受,我是我的觉知……但是悉达多了悟到,不论是在身体里或外,都找不到一个独立存在的实体,足以被称为自我。如同火圈的视觉错幻一般,自我也是虚幻的。它是谬误的,基本上错误,而究竟上不存在。但是如同我们会被火圈所迷惑一般,我们也全都被自我所迷惑了。执著于谬误的自我,是无明的荒谬行为。它不断地制造更多的无明,导致了各种痛苦和失望。

  当悉达多发现没有自我,他也发现没有根本存在的邪恶,而只有无明。他特别地深思无明如何创造出自我的标签,将它附着于完全没有根基的和合现象上,加以重要性,然后拼命地去保护它。他发现,这个无明直接导致痛苦和伤害。

  无明单纯的就是不了解事实,或对事实了解不正确,或认识得不完整。所有这些形式的无明,都导致误解和误判,高估和低估。假设你正在寻找一个朋友,忽然看到他在远方的田野中,一走近,却发现你误把一个稻草人当做是他了,你一定会感到失望。这并非有个恶作剧的稻草人或你的朋友试图偷偷误导你,而是你自己的无明背叛了你。任何源自无明所做的行为,都是冒险。我们在不了解或不完全了解的情况下行动,就不会有信心。我们根本的不安全感因此而生起,创造出所有这些有名或无名、已知或未知的各种情绪。

  我们自以为可以爬到阶梯的顶端,或自以为搭乘的飞机即将顺利起飞而且会平安抵达,唯一理由是我们在享受着无明的喜乐。但是这不会长久,因为无明的喜乐只不过是不断高估对自己有利的可能性,以及低估障碍而已。当然,因缘会和合,事情会如愿发生,但是我们却把这种成功视为理所当然。我们把它当做证据,认为事情就该如此,认为我们的假设是有根据的。然而,这样的假设只不过是喂养误解的食物。每一次我们做出一个假设——举例来说,我们认为了解自己的配偶——我们就会像打开伤口一般地暴露自己。任何时刻,可能会推翻我们假设的无数个状况之一会突然出现,在那上面撒盐,使我们退缩哭嚎。


  习气:自我的盟友


  悉达多了悟到自我并非独立存在,自我只不过是一个标签,因而执著于自我就是无明,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发现。然而,虽然自我这个标签或许毫无根据,要摧毁它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。执著于这个称做自我的标签,是所有的概念中最难以破除的。

  悉达多摧毁魔王魔罗的故事,就是他发现自我是谬误的象征。我们没有必要相信或不信欲界魔王是否真实存在;魔罗只不过是悉达多的我执。故事中,魔罗是个英俊威武、无役不克的战士,这个比喻相当适切。自我,如同魔罗一般,威力强大且贪得无厌,自我中心且虚伪欺诈,贪求众人目光、机敏伶俐而且爱慕虚荣。我们很难记住,自我如同火圈的幻象一般,是和合而成,不独立存在而且善于改变。

  习惯让我们软弱,因而无法对抗自我。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习惯,都十分顽强。你或许知道,吸烟对健康有多么不利,但那不一定能说动你戒烟,尤其当你喜欢吸烟这个仪式时:纤长的烟身、红亮的烟头、缭绕指尖的轻烟。然而,自我的习惯并不只是像烟瘾那么简单。从无法追忆的时候以来,我们就一直耽溺于自我。它是我们认同自己的方式。它是我们的最爱,但有时候又是我们的最恨。我们以最大的努力试图去证实的,就是它的存在。几乎我们所做的、所想的或所拥有的每一件事物,包括我们的心灵道路,都是为了要确认它的存在。是这个自我,害怕失败,渴望成功;害怕地狱,渴望天堂。自我厌恶痛苦,却喜爱引起痛苦的原因。它愚蠢地以和平之名发动战争。它希望觉醒,却厌恶觉醒的道路。它希望做社会主义的工作,却要享受资本主义的生活。当自我孤独的时候,它会渴望友谊。它对其所爱的占有欲,会展现为激情,甚至可能导致侵略。它的假想敌——例如设计用来征服自我的心灵道路——常常被它收买,并且被吸收成同伙。它耍弄诡计的技巧,几乎无懈可击。它像桑蚕一般,把自己织进茧中,但它不像桑蚕,因为不知道如何找到出路。


  与自我作战


  在菩提伽耶的战役之中,魔罗使出各式各样的武器来攻击悉达多。他特别射出了大量特殊的弓箭。每一支箭都拥有毁灭的力量:引发欲望之箭、引发心智昏沉迟钝之箭、引发骄慢之箭、引发冲突之箭、引发自大之箭、引发盲目迷恋之箭,以及引发丧失觉知之箭等等。我们在佛教经典之中读到,在每一个人心中,魔王仍然未被击败——他随时对我们发射各种毒箭。当我们被魔罗的毒箭射中时,先是变得麻木,然后毒性慢慢地扩散,摧毁我们。当我们失去觉知,执著于自我之时,那就是魔罗的麻药。逐渐地,毁灭性的情绪必然随之而来,渗透我们全身。

  当我们被欲望之箭击中的时候,一切常识、沉着和清明都不见踪影,而假尊严、堕落和不道德就缓缓渗入。中了毒的人会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,无所不用其极。一个被贪爱击中的人,可能会认为在街上拉客卖春的河马性感,而让枯坐在家中的美人痴等。如同扑火的飞蛾和上钩的鱼一般,世上无数的人都曾因贪恋食物、声名、赞誉、金钱、美貌和崇敬,而堕入陷阱之中。

  贪爱也可能表现为对权力的欲望。执著于这种贪爱的领导人,对于他们的权力欲望如何地摧毁世界,完全视若无睹。如果不是因为某些民族对财富的贪婪,高速公路上早就挤满了太阳能动力车辆,而且不会有饥荒。如此的进展在科技和实质上是有可能的,但显然在情绪上不可能。与此同时,我们又对不正义感到不满,怪罪于乔治•布什等人。我们被贪婪之箭击中,看不到事实上是自己的欲望——例如拥有廉价的进口电子产品、奢华的悍马休旅车等便利——在支持着这场正在摧毁世界的战争。每天在洛杉矶的尖峰时段,道路上堵满了成千上万辆只有一人驾驶的车辆,而共乘车道却空荡荡的。即使是那些打着“不为石油流血”的抗议口号而示威游行的人,也仰赖石油来进口奇异果,制作他们的水果冰沙。

  魔罗的弓箭制造了永无止境的冲突。纵观历史,那些被认为超越欲望,作为正直与德行典范的宗教人物,也一再地被证实对权力有着相同的饥渴。他们用地狱的威胁和天堂的承诺来操控信徒。今天,我们看到政客为了操纵选举和争取民众支持,已经到了可以用战斧导弹轰炸无辜国家而毫不手软的地步。只要赢得选举,谁在乎是否赢了战争。其他政客假装神圣地吹捧宗教、让自己挨枪、制造英雄、假造灾难,全都是为了满足他们对权力的欲望。

  当自我充满骄慢的时候,会以无数的方式化现——如心胸狭窄、种族歧视、脆弱、害怕被拒绝、害怕受伤害、麻木不仁等等。出于男性的骄慢,男人压抑了过半数人类——女性的能力和贡献。在求偶期间,双方都各自表现出骄慢,不断地评估对方是否配得上他们,或者他们是否配得上对方。豪门贵族为了一段不知是否会长久的婚姻,在为时一天的婚礼中挥霍;而在同一天,同村的人正因为饥饿而奄奄一息。一个观光客赏给替他推动旋转门的门童十美元来炫耀自己,而下一分钟,却为了一件五美元的T恤,和努力养家糊口的小贩讨价还价。

  骄慢和自怜息息相关。我执纯粹是一种自我纵容,认为自己的生命比其他人的都更艰难更悲哀。当自我发展出自怜的时候,便让其他人生起悲悯的空间消失了。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中,许多人都曾经受苦,并且仍在受苦。但是某些人的痛苦却被归类为比较“特殊的”痛苦。虽然确切的统计数字无法取得,但是我们可以相当确定,欧洲人殖民北美所屠杀的原住民人数,不少于其他有记载的种族灭绝之死亡总数。然而,并没有一个广泛使用的词汇,例如“反犹主义”(anti-Semitism)或“大屠杀”(Holocaust),来形容这个难以想象的屠杀。

  由斯大林和卢旺达胡图族人所主导的大屠杀,也没有可辨识的标签,更不用说精致的博物馆、为了复仇而提出的法律控诉,以及没完没了的纪录片和剧情片。

  还有一种归属于某个学派或宗教的骄慢。基督教徒、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都相信同一个上帝,就某种意义而言,他们是兄弟手足。然而,由于这些宗教各自的骄慢,以及各自都认为自己才是“正确”的宗教,所导致的死亡人数至今已经超过两次世界大战罹难人数的总和。

  种族主义从骄慢的毒箭中溢出。许多亚洲人和非洲人都指控西方的白种人是种族主义者,但是在亚洲,种族主义也同样的根深蒂固。在西方国家,至少有法律来对抗种族主义,并且会公开地加以谴责。一个新加坡女孩,却不能带她比利时籍的丈夫回家会见家人。在马来西亚,中国裔和印度裔人士即使已经在当地定居数个世代,也无法取得“土地之子”(Bhumiputra,也就是马来人)的身份。许多在日本的第二代韩国人,仍然不能归化成为日本人。虽然许多白种人领养有色人种的小孩,但是亚洲的富裕家庭领养白种小孩的可能性并不高。许多亚洲人嫌恶这种文化和种族的融合。我们不禁会怀疑,如果情势逆转,数百万的白种人必须移居到中国、韩国、日本、马来西亚、沙特阿拉伯和印度,亚洲人会作何感想。如果这些移民建立起自己的小区,在当地谋职,从老家进口新娘,世世代代说自己的语言,拒绝使用地主国的语言,还外加支持祖国的宗教极端主义的话,会是什么状况。

  忌妒是魔罗的另一支箭。它是最强大的失败者情绪之一。它毫无理性,而且制造荒诞的故事来让你分心。它会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刻突袭,甚至可能在你欣赏交响乐的时候。虽然你从来未曾想过做个大提琴家,甚至从未摸过大提琴,但是你可能对那个无辜、素未谋面的大提琴演奏家开始嫉妒起来。只因为她的才华洋溢,就足够让你的心中毒。

  世界上多数人都嫉妒美国。许多宗教和政治狂热人士揶揄批评美国,称美国人是“魔鬼同路人”和“帝国主义者”,这些人会为了尚未到手的绿卡而卑躬屈膝,否则就是早已经拥有一张。出于纯粹的忌妒,而且常常是受到媒体的诱导,社会大众几乎总是批判任何成功的人或事,不论他是在金融、体能或学术上的成功。一些新闻记者声称是在捍卫劣势和弱势的人们,但是常常不敢指出一些“劣势族群”其实是狂热分子。这些新闻记者拒绝揭露任何弊端和罪行,而极少数直言的,却要冒着被诬蔑为极端主义者的风险。

  魔罗想要争取更多追随者,因而聪明地鼓吹自由,但是如果有人真的行使自由,他不一定会喜欢。基本上,我们只想要让自己,而不想让他人拥有自由。如果我们真的行使所有的自由,就不会去参加任何派对了。这个所谓的自由和民主,只不过是魔罗另一个控制的工具而已。


  后记


  我企图将佛教哲学的核心——四见地,以日常的语言提供给社会各行各业的人了解。如此一来,我需要在词汇的选择上做艰难的决定。我想很重要的是要了解,至今对梵文及藏文的佛法词汇,尚无真正终究共识的英文译法。在佛教不同的派别中,如上座部、禅宗、密乘等,或甚至在藏传佛教各派之中,这些词汇都有不同的意义和拼法。一个好的例子是zagbcas(音zagchey,攘卸),在本书中我们译成“情绪”,如同在“一切情绪皆苦”之中。这个词汇的选择令一些人认为太广泛而不以为然,他们认为并非所有一切情绪都是痛苦。然而,另外一些人则认为这不够广泛而不以为然,因为zagchey比较精确的翻译包含得很广。

  秋吉宁玛仁波切(ChokyiNyimaRinpoche)在他《无可摧毁的真理》(IndistructableTruth)一书中说,zagchey一字直接的意义是“与掉落或移转有关”。他又说:有一次我请问天津嘉珍库努仁波切(KunuRinpoche,TendzinGyaltsen)有关这个以及其他佛教词汇的意义。他首先解释了“人”或gangzag,这其中包含了染污这个字里的一个音节。Gang的意思是任何或任一,意指在六道轮回中任何可能投生的世界或地点。而zagpa指“落”入(漏),或“移转”至这些地方之一。因此“人”这个字意指“易于流转者”。他又提到传统上对此语源字义的讨论,因为阿罗汉也称为“人”,gangzag。《佛陀的启示》(WhatBuddhaTaught)一书作者WalpolaRahula把第一法印翻译为“一切有条件的事物皆是苦”。也有人翻译成“一切染污或不净的现象都有三苦之本质”。RangjungYeshe字典给了一个类似的解释:“一切会衰坏的皆是苦。”

  我们还是可以争论所有这些解释都太广泛或都不够广泛。要认真地了解许多这类词汇,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及解释。基本上,任何受制于相互依存者就没有自主性,它不能完全自我控制,而这种依赖性就制造了不确定性,而这也就是佛教定义痛苦的主要元素之一。因此用英文的痛苦(suffering)这个字需要很多解释。

  然而我还是决定用“一切情绪皆苦”,目的是希望不要让读者向外找寻他们痛苦的原因。它是更个人化的——它是我们的心和情绪。

  另外,读者需注意的是,在本书中所阐述的四法印是相当大乘倾向的。声闻传统如上座部,可能没有这四法印。他们可能只有三法印。他们的三个就是在这儿的四个。因为这本书是作为一般性的解释之用,因此我决定说少不如说多,说一点不如说全部,然后以后就不需要再说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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